夜幕低垂,湘军大营内灯火通明。一场庆功宴正酣,觥筹交错间,一位参将眉飞色舞地夸耀着自己的赫赫战功,言语间尽显得意。主座上的曾国藩,面色如常,只偶尔颔首,深邃的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那张亢奋的脸。宴席散去,夜色更深,曾国藩密令心腹,削去那位参将的兵权。他只留下一句轻描淡写却重如千钧的话:“骄矜之气已显,他日必拥兵自重。”这决绝的判断,如同一道惊雷,预示着一场无声的权力博弈,刚刚拉开序幕。
01
暮春时节,湘军于安庆府大胜太平军,斩获无数,军心大振。曾国藩特设庆功宴,犒赏三军将士。是夜,安庆府衙内,红烛高燃,酒香四溢。大堂之上,数十位湘军将领齐聚一堂,平日里戎马倥 偬的汉子们,此刻卸下铁甲,换上常服,推杯换盏,笑声朗朗。
主座之上,曾国藩着一袭青色常服,面容清癯,目光平和。他举杯敬酒,言语温和,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。众将领纷纷起身回应,不敢有丝毫怠慢。
“诸位将士浴血奋战,方有今日之胜。国藩在此,谢过各位!”曾国藩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堂。
“为中堂效力,为朝廷尽忠,乃我等分内之事!”众将齐声应道。
酒过三巡,气氛渐热。席间,一位名叫孟昭的参将,起身向曾国藩敬酒。孟昭年约三十,虎背熊腰,面色黝黑,颌下短须,双目炯炯有神。他早年投身湘军,作战勇猛,屡立战功,深得曾国藩赏识,此次安庆之战,他率部突袭敌营,斩首数百,功劳甚大。
“中堂大人,末将孟昭,敬您一杯!”孟昭端起酒碗,一饮而尽。
曾国藩微微颔首,也饮下一杯。
孟昭放下酒碗,脸颊因酒精和兴奋而泛红,他环视四周,见众将目光或敬佩或羡慕地落在自己身上,心头那股得意之情便再也抑制不住。
“说起来,此次安庆之战,末将率领的敢死队,率先突破敌阵,那太平军的贼寇,平日里嚣张跋扈,在我孟昭的刀下,却也不过土鸡瓦狗尔!”孟昭声音洪亮,带着一股子傲气。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,仿佛又回到了那血与火的战场。
“当时,末将一马当先,杀入敌营,那贼首的亲兵,个个悍不畏死,却也挡不住末将三刀两斧!末将左劈右砍,杀得他们人仰马翻,贼首见势不妙,慌忙逃窜,若非他跑得快,末将定要取他项上人头,献给中堂!”
孟昭越说越激动,唾沫横飞,眉飞色舞。他全然不顾曾国藩面色虽未有异,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。在座的其他将领,有的附和称赞,有的则面露尴尬,默默低头饮酒。他们深知曾国藩素来厌恶将领自吹自擂,骄傲自满。
坐在曾国藩下首的亲信幕僚李元,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。他偷眼瞧了曾国藩一眼,见其神色平静,便也未敢多言。他跟随曾国藩多年,深知这位中堂大人虽然表面温和,实则心如明镜,洞察秋毫。
孟昭足足说了近半个时辰,才意犹未尽地坐下。他以为自己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,定能赢得曾国藩的更高赏识,却不知,他那句句“我如何如何”,已然在曾国藩心中埋下了不安的种子。
宴席继续,但孟昭那番话带来的气氛,却让一些敏锐的将领感到了一丝异样。曾国藩又与几位将领亲切交谈,询问战况细节,言语间对有功将士多有褒奖,却唯独对孟昭,只字未提。
直到宴席散去,夜已深沉。众将领纷纷告退,孟昭带着几分酒意,脸上仍挂着得意之色,他觉得今夜自己出尽了风头,仿佛明日便可加官进爵。
然而,他并不知道,今夜的得意,将成为他军旅生涯的转折点。
02
众将散去后,府衙大堂内只剩下曾国藩和亲信幕僚李元。烛火摇曳,堂内一片寂静,与方才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曾国藩端坐在案前,并未急于处理公务,而是拿起茶盏,轻轻啜饮了一口。他的目光深邃,仿佛能洞穿人心。
李元小心翼翼地侍立一旁,不敢出声打扰。他知道,每当曾国藩这般沉思时,往往是在权衡一些重大决策。
“李元啊,”曾国藩放下茶盏,终于开口,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你今日宴上,可有察觉什么异样?”
李元躬身道:“回中堂,今日宴上将士们兴致高昂,为安庆大捷而庆贺,并无甚异样。只是……孟参将今日言语,似乎有些过于……”他迟疑了一下,不知该如何措辞。
“过于骄矜,过于自大,是也不是?”曾国藩替他补齐了后半句,语气平淡,却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。
李元连忙点头:“中堂英明。末将也觉得孟参将今日之言,稍显张扬。”
曾国藩缓缓起身,踱步至窗前,夜风吹拂,带来一丝凉意。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,轻叹一声:“李元啊,你可知,这骄矜二字,于武将而言,是何等大忌?”
“回中堂,骄矜者,轻敌冒进,易生大患。”李元恭敬地答道。
“不止如此。”曾国藩转过身,目光锐利地落在李元身上,“轻敌冒进,不过一时之失。真正可怕的,是骄矜之气背后所隐藏的野心与不驯。”
他走到书案前,取出一份卷宗,翻开,指着其中一页:“孟昭此人,作战勇猛,这是他的优点。但你看,自他入湘军以来,屡立战功,每次上报功绩,言辞皆是夸大其词,且极少提及同袍之功,只言自己如何英勇。”
李元凑上前一看,卷宗上详细记载了孟昭历次战功以及相关评价。果然,字里行间,孟昭的个人表现被无限放大。
“国藩用兵,讲究的是同心同德,将士一体。若人人只知争功邀赏,只知夸耀自身,那这支军队,便离散伙不远了。”曾国藩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,“今日他能当众夸耀战功,明日他便敢轻视主帅,不听号令。长此以往,手中握有兵权,心中又无敬畏,他日必将拥兵自重,成为祸患。”
李元听得心惊肉跳。他没想到,曾国藩对孟昭的看法,竟是如此严重。
“中堂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削其兵权。”曾国藩语气坚决,不带一丝犹豫,“立刻安排,寻个由头,将他调离现职,麾下兵马,尽数打散,分派给其他将领。”
李元大吃一惊:“中堂,孟参将毕竟有功,此时削其兵权,恐会引起军中非议,以为中堂薄待功臣……”
“非议又如何?”曾国藩冷笑一声,“长痛不如短痛。今日不除,他日必成大患。国藩用人,向来是重德甚于重才。一个心术不正,骄傲自大之人,即便有再大的本事,也绝不能放任其坐大。”
“至于由头……”曾国藩沉吟片刻,“便说他此次安庆之战,虽有大功,然在追击残敌时,过于冒进,致使部分将士不必要的伤亡。罚他回乡休养一段时日,待其反省,再行启用。”
李元心知曾国藩已下定决心,不敢再劝。他躬身领命:“是,末将遵命,即刻去办。”
“此事,务必做得隐秘。对外宣称是寻常调动,莫要声张。”曾国藩补充道。
“末将明白。”
李元退出大堂,夜风吹过,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。他深知,曾国藩看似不动声色,实则雷霆手段。孟昭今日的得意,换来的却是明日的兵权尽失,甚至前途尽毁。这便是伴君如伴虎,伴曾帅亦如伴虎啊。
03
翌日清晨,一纸调令秘密送达孟昭手中。
孟昭正宿醉未醒,朦胧中接过调令,展开一看,酒意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。调令上赫然写着:因其在安庆追击战中“指挥失当,致使部分将士无谓伤亡,罚其回乡休养三月,听候调遣,其所部兵马,暂由副将王虎代管。”
“什么?!”孟昭猛地从床上跳起,双目圆睁,满脸难以置信。
“指挥失当?无谓伤亡?!”他气得浑身发抖,将调令狠狠摔在地上,“放屁!我孟昭浴血奋战,杀敌无数,何来指挥失当?那点伤亡,哪个战场上没有?这分明是曾国藩要卸磨杀驴!”
他的亲兵队长张大牛连忙上前,捡起调令,低声劝道:“参将息怒,莫要说气话。这……这会不会是误会?”
“误会?!这还叫误会?!”孟昭怒吼道,“昨日我还在宴上被曾国藩褒奖,今日便要削我兵权,让我回乡休养?这是明摆着要夺我兵权,断我前程!”
张大牛闻言,也感到一阵心寒。孟昭的功劳,他们这些亲兵都看在眼里,此次安庆之战,孟昭确实是立了大功。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,着实让人不解。
“参将,您不如去向中堂大人解释清楚,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。”张大牛提议道。
“解释?”孟昭冷笑一声,“曾国藩的脾气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他一旦做了决定,八匹马都拉不回来!他这是摆明了要打压我!”
愤怒过后,孟昭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委屈和不甘。他为湘军出生入死,立下汗马功劳,到头来却落得这般境地。他想起昨日宴上,自己意气风发,众将羡慕的目光,以及曾国藩那看似平静却深藏不露的眼神。
难道……难道曾国藩早就看他不顺眼了?
孟昭越想越觉得心寒。他想不通,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,会惹得曾国藩如此忌惮。他不过是实话实说,夸耀了一下自己的战功而已,哪个将领不爱面子?哪个将领不希望自己的功劳被主帅看到?
他开始怀疑,曾国藩是否真的像外界传闻的那样,公正无私,爱惜人才。在他看来,曾国藩分明就是一个心胸狭窄,容不得手下有功之臣的主帅!
“参将,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?”张大牛问道。
孟昭颓然坐下,眼中闪过一丝茫然。他戎马半生,最大的依仗便是手中的兵权。如今兵权被夺,他便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,再无往日的威风。
“回乡休养?哼!”孟昭咬牙切齿,“我孟昭,绝不会就此沉沦!”
他心中暗自发誓,一定要查清楚,曾国藩为何会如此对他。他绝不相信,仅仅是因为“指挥失当”这一个荒唐的理由。他预感到,这背后,定然隐藏着更深的原因。
与此同时,孟昭兵权被削的消息,如同长了翅膀一般,在湘军大营内悄然传开。
一些与孟昭交好的将领,闻讯后感到震惊和不解。他们私下里议论纷纷,猜测曾国藩此举的用意。
“孟参将立下大功,却被罚回乡,这未免也太……”
“嘘!慎言!中堂大人的心思,岂是我等可以揣测的?”
“可孟参将此番确实冤枉啊,那点伤亡,哪里算得上指挥失当?”
然而,更多的人则选择了沉默。他们从孟昭的遭遇中,看到了曾国藩治军的铁腕和狠辣。这让他们对曾国藩更加敬畏,也更加小心翼翼。
副将王虎,是曾国藩的心腹之一。他接到命令后,迅速接管了孟昭的兵马。王虎为人沉稳,治军严谨,他深知曾国藩此举的深意,丝毫不敢怠慢。他将孟昭麾下的兵马重新整编,打散分配,使得孟昭即便想再拉拢旧部,也无从下手。
孟昭亲眼看着自己的兵马被王虎接管,心中怒火中烧,却又无可奈何。他知道,曾国藩此举,是彻底断绝了他的后路。他被彻底地架空了。
<h2>04</h2>
孟昭带着满心的愤懑与不甘,离开了安庆大营,踏上了回乡之路。一路上,他思绪翻腾,每每想起曾国藩的“卸磨杀驴”,便恨得牙痒痒。他想不通,自己究竟错在哪里。难道,仅仅因为在庆功宴上说了几句实话,夸耀了一下战功,便会落得如此下场?
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。曾国藩素来以知人善任、爱惜人才著称,难道会因为这点小事,就断送一位有功将领的前程?这背后,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。
孟昭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,但家中的宁静并未给他带来丝毫安慰。他每日郁郁寡欢,茶饭不思,昔日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。他的妻子儿女见他如此,也跟着愁眉不展。
一日,孟昭在家中饮闷酒,恰逢昔日同僚,一位名叫赵元的游击将军前来探望。赵元与孟昭曾是同乡,又一同在湘军中摸爬滚打多年,关系匪浅。
“孟兄,你这又是何苦?”赵元见孟昭面色憔悴,心中不忍,劝道,“中堂大人既然让你回乡休养,你便安心养着,待时机成熟,自然会再启用你。”
“启用我?”孟昭冷笑一声,猛灌了一口酒,“赵兄,你难道看不出来吗?曾国藩这是彻底废了我!他把我手中的兵权尽数夺走,又将我的旧部打散,分派给他人。他这是要让我永无翻身之日啊!”
赵元沉默了。他知道孟昭说的是事实。曾国藩的手段向来如此,一旦决定打压某人,便会斩草除根,不留后患。
“可我孟昭到底做错了什么?”孟昭愤怒地捶着桌子,“我为湘军出生入死,立下无数战功!难道就因为几句真话,便要被如此对待?”
赵元叹了口气,压低声音道:“孟兄,你可知,中堂大人最忌讳的是什么?”
孟昭看向赵元,眼中带着一丝疑惑。
“是骄矜自大,是拥兵自重,是目无主帅!”赵元一字一句地说道,“中堂大人曾多次在私下里告诫我等,为将者,当戒骄戒躁,功不居己,德不孤立。你昨日宴上,言语过于张扬,将所有功劳尽揽己身,又在言辞间流露出对其他将领的不屑……这些,都被中堂看在眼里了。”
孟昭闻言,如遭雷击。他回想起宴席上的每一个细节,想起曾国藩那看似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神。他终于明白,曾国藩并非因为一时意气,而是早有观察,此次宴会,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可……可我并非有拥兵自重之心啊!”孟昭辩解道。
“中堂大人看人,从不只看表面。”赵元摇头道,“他看的,是你言行举止背后所流露出的潜在威胁。你功高盖主,又言语狂傲,自视甚高,这在任何一位主帅眼中,都是极其危险的信号。”
孟昭脸色苍白,颓然坐下。他终于明白了,曾国藩削他兵权,并非是针对他个人,而是出于维护军纪、稳定军心的考量。他犯了曾国藩的大忌,却浑然不觉。
然而,理解归理解,心中的不甘和愤怒却并未消减。他为湘军浴血奋战多年,到头来却落得这般下场,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?
“孟兄,你可曾想过,中堂大人为何要留下你一条命,而不是直接斩杀你?”赵元突然问道。
孟昭愣住了。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。
“因为中堂大人惜才。”赵元继续道,“他知道你仍有可用之处,只是需要磨砺你的心性。他希望你能在此次挫折中反省,去除骄矜之气,他日仍有机会为国效力。”
孟昭闻言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既感到一丝希望,又感到深深的耻辱。他曾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,如今却要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般,在家中反省。
“赵兄,你说的,我都明白了。”孟昭苦笑一声,“只是这心头之气,实在难平啊!”
赵元拍了拍孟昭的肩膀,安慰道:“孟兄,大丈夫能屈能伸。你且安心在家休养,待时机成熟,我自会为你向中堂大人说情。”
赵元离去后,孟昭独自一人坐在房中,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。他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赵元的话,以及曾国藩那句“骄矜之气已显,他日必拥兵自重”。他开始反思自己过往的言行,是否真的如曾国藩所言,骄傲自大,目中无人。
然而,正当他沉思之际,一个黑影悄然出现在他家门前。黑影观察了四周,确认无人后,敲响了孟昭的房门。
孟昭警觉地起身,打开门,却见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男子。男子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衫,但眼中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。
“敢问阁下是?”孟昭问道。
男子并未直接回答,而是低声说道:“孟将军,久闻大名。在下奉我家主子之命,特来拜访。”
孟昭心中一凛,他知道来者不善。
“你家主子是何人?”孟昭问道。
男子神秘一笑:“我家主子,也是被曾国藩所害之人。他敬佩孟将军的英勇,特邀将军共谋大计,一同推翻曾国藩的暴政!”
孟昭闻言,心头巨震。他万万没想到,竟然有人敢公然提出要推翻曾国藩。他心中既惊又疑,但那股对曾国藩的不满和怨恨,却也在此刻被彻底点燃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男子,心中挣扎着。是选择就此沉沦,等待曾国藩的“启用”,还是选择与这个神秘势力合作,一同对抗曾国藩?
05
孟昭被那神秘男子的话语震得心神不宁。他将男子引入房中,关上门,压低声音问道:“你家主子究竟是何人?所谓共谋大计,又是何意?”
男子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,递给孟昭。玉佩上雕刻着一朵盛开的莲花,花瓣细腻,栩栩如生。孟昭接过玉佩,细细端详,却从未见过这般图案。
“我家主子姓周,人称周先生。”男子说道,“他曾是朝廷重臣,因与曾国藩政见不合,被其构陷,如今隐居山野,暗中招揽天下英豪,只为有朝一日,能替天行道,铲除曾国藩这等祸国殃民的奸臣。”
“曾国藩是奸臣?”孟昭皱眉。他虽然对曾国藩心存不满,但从未想过曾国藩会是奸臣。在他心中,曾国藩仍然是朝廷的股肱之臣,只是手段过于严苛。
“孟将军,你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”男子冷笑道,“曾国藩表面上忠心为国,实则心怀不轨,处处培植亲信,排除异己。他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他曾家一家独大,为了他日后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!”
男子的话语如同利剑一般,直刺孟昭的心脏。他虽然觉得有些夸大其词,但联想到自己被曾国藩无故削去兵权一事,心中那股对曾国藩的怨恨便再次涌上心头。
“我家主子得知孟将军被曾国藩无故打压,深感不平。孟将军乃国之栋梁,岂能就此沉沦?”男子继续煽动道,“我家主子言道,孟将军若能加入我们,他日事成,定当重用,不仅能让孟将军重掌兵权,更可封侯拜相,光宗耀祖!”
封侯拜相!这四个字如同魔咒一般,深深地吸引了孟昭。他戎马半生,最大的梦想便是能够封侯拜相,光宗耀祖。如今,曾国藩断了他的前程,却有人向他抛出了橄榄枝,许诺他更大的未来。
孟昭心中挣扎不已。他知道,与周先生合作,无异于造反。一旦失败,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。但若不合作,他便只能在家中郁郁而终,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抱负化为泡影。
“此事非同小可,我需要时间考虑。”孟昭沉声道。
“孟将军,机不可失,时不再来。”男子劝道,“曾国藩如今权势滔天,若不趁早联合各方势力,日后更难撼动。我家主子麾下,已有不少被曾国藩打压的将领和官员,他们都对曾国藩深恶痛绝,只待一声令下,便可群起响应!”
男子的话语,让孟昭感到了一丝希望。原来,并非只有他一人对曾国藩心存不满。
“我家主子说了,孟将军若能加入,便是如虎添翼。将军在湘军中威望甚高,定能号召不少旧部。”男子又抛出了一个诱饵。
孟昭的心脏砰砰直跳。他想起自己那些忠心耿耿的旧部,想起他们对自己的信赖和拥护。如果他真的能带领他们,推翻曾国藩,那他的功绩,将远超曾国藩!
他看着手中的玉佩,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。这枚玉佩,仿佛代表着一个全新的世界,一个充满权力与荣耀的世界。
“你们……要我怎么做?”孟昭终于开口问道,声音有些沙哑。
男子闻言,脸上露出了不易察察的笑容。他知道,孟昭已经动心了。
“我家主子在城外十里处的莲花庵设下秘密据点,孟将军若能前往,我家主子自会与您详谈。届时,您便可了解我们的详细计划,以及我们所掌握的,曾国藩的累累罪证!”男子说道。
孟昭沉默了。他心中清楚,一旦踏入莲花庵,他便再无回头之路。他将彻底与曾国藩决裂,走上一条不归路。
但他心中的那团火,那团被曾国藩浇灭的野心之火,却在此刻被彻底点燃了。
他抬头看向男子,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:“好!我与你走一趟!”
男子闻言大喜,连忙躬身道:“孟将军英明!我家主子定会扫榻相迎!”
孟昭没有再说什么,他只是紧紧握住手中的玉佩,仿佛握住了自己的命运。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,但他知道,他不能再坐以待毙。他要为自己,为自己的前程,赌上这一把!
然而,孟昭并不知道,他的一举一动,早已被曾国藩的眼线尽数掌握。他更不知道,他所认为的“同盟”,不过是曾国藩布下的一张大网,一张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。
06
夜色如墨,孟昭在神秘男子的引领下,悄然离开了家门。一路上,两人穿街走巷,避开巡逻的兵丁,最终来到了城外十里处的莲花庵。
莲花庵地处偏僻,平日里香客稀少,此时更是寂静无声。庵堂内,只有几盏昏黄的油灯,影影绰绰,更添几分诡异。
孟昭跟着男子穿过几重院落,来到一间密室。密室内,一位身着儒生长衫,面容清瘦,却目光锐利的中年男子正端坐案前。他见到孟昭,微微一笑,起身拱手道:“孟将军大驾光临,周某有失远迎,恕罪恕罪。”
孟昭打量着眼前这位所谓的“周先生”,心中警惕更甚。他发现,周先生虽然言语客气,但其目光却带着一丝审视和探究,仿佛能看透人心。
“周先生客气了。”孟昭回礼道,“不知周先生今日相邀,所为何事?”
“孟将军快人快语,周某也便不绕弯子了。”周先生示意孟昭入座,然后缓缓说道,“周某今日邀将军前来,是想与将军共商大计,一同讨伐曾国藩这个祸国殃民的奸贼!”
周先生的话语,比那神秘男子更加直白。孟昭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。他知道,自己已经踏入了这场阴谋的中心。
“周先生此言差矣。”孟昭故作镇定,沉声道,“曾国藩乃朝廷重臣,湘军主帅,周先生何出此言?”
周先生闻言,哈哈大笑起来:“孟将军,你我皆是受曾国藩之害之人,何必再装糊涂?你被他无故削去兵权,逐回乡里,难道你心中就没有一丝怨恨?难道你就不想报仇雪恨,重掌大权?”
周先生的话语,如同刀子一般,精准地刺中了孟昭心中的痛处。孟昭脸色阴沉,却并未反驳。
“周某知道,孟将军心中定然不甘。周某也知道,孟将军乃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,岂能就此沉沦?”周先生继续煽动道,“周某今日便向将军坦言,周某麾下,已聚集了数万兵马,皆是对曾国藩不满之人。只需孟将军登高一呼,振臂一应,我们便可掀起反曾大旗,推翻他的暴政!”
孟昭听得心惊肉跳。数万兵马!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。如果周先生所言属实,那他们的势力,足以与曾国藩抗衡。
“周先生所言,可有凭证?”孟昭问道。他深知,空口白牙,不足为信。
周先生闻言,微微一笑,从怀中取出一份厚厚的名单,递给孟昭:“孟将军请看,这上面所列之人,皆是与周某志同道合之士。他们有的是被曾国藩打压的官员,有的是被曾国藩夺取兵权的将领,还有的,是对曾国藩的残暴统治不满的百姓。”
孟昭接过名单,粗略地看了一眼,发现上面果然列举了许多他熟悉的名字。其中有几位,正是曾国藩早年打压过的官员和将领。他心中不由得信了几分。
“周先生,你为何要选择我?”孟昭问道。
“孟将军,你乃湘军宿将,在军中威望甚高。若能得到你的相助,我们的大业,定能事半功倍!”周先生恭维道,“更重要的是,孟将军乃是性情中人,嫉恶如仇,与周某志同道合!”
周先生的话语,让孟昭感到了一丝被理解和被重视。他想起曾国藩的冷酷无情,再看看周先生的惺惺相惜,心中那杆摇摆不定的天平,开始向周先生倾斜。
“周先生,你想让我如何做?”孟昭问道。
周先生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。他知道,孟昭已经彻底上钩了。
“孟将军,我们的大计,需要将军的协助。周某希望将军能利用您在湘军中的旧部和影响力,为我们里应外合,策反一部分湘军将士,一同攻打安庆,夺取曾国藩的粮草辎重!”周先生说道。
孟昭闻言,心中一沉。攻打安庆,夺取粮草辎重,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造反啊!一旦失败,他将万劫不复。
“周先生,此事过于凶险,我需要再三考虑。”孟昭说道。
“孟将军,富贵险中求!”周先生劝道,“你若不搏一把,便只能在家中老死。你若与周某合作,事成之后,定能封侯拜相,流芳百世!”
周先生的话语,再次击中了孟昭心中的野心。他想起自己戎马半生,却从未真正达到权力的巅峰。他不想就此沉沦,他想成为人上人!
“好!我孟昭便与周先生赌上这一把!”孟昭一拍桌子,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,“不过,我有一个条件!”
周先生闻言大喜:“孟将军请说!”
“事成之后,我孟昭要执掌湘军兵权!”孟昭斩钉截铁地说道。
周先生闻言,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。他没想到孟昭的胃口竟然如此之大。
“孟将军,此事容后再议。目前最重要的,是先将曾国藩扳倒。”周先生说道。
“若不答应,我孟昭绝不与你合作!”孟昭态度坚决。他知道,这是他唯一的筹码。
周先生见状,心中暗骂孟昭贪得无厌,但为了大局,他不得不暂时妥协。
“好!周某答应你!”周先生咬牙道,“事成之后,湘军兵权,由孟将军执掌!”
孟昭闻言,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。他觉得,自己终于找到了翻身的机会。
两人又在密室中密谈了许久,周先生向孟昭详细阐述了他们的计划。孟昭听得心潮澎湃,他觉得,自己的人生,即将迎来一个全新的篇章。
然而,当孟昭离开莲花庵,踏上回家的路时,他并不知道,他与周先生的所有对话,都已被曾国藩的眼线秘密记录下来,并第一时间呈送到了曾国藩的案头。
曾国藩看着手中的密报,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容:“果然不出我所料,孟昭此人,心怀异志,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。”
他挥了挥手,对身边的李元说道:“李元,传令下去,即刻调集精兵强将,将莲花庵团团围住!另外,派出人手,秘密监视孟昭,一旦他有任何异动,立刻拿下!”
“是,中堂!”李元领命而去。
曾国藩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,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。他知道,他所布下的这张大网,终于要收网了。
07
孟昭回到家中,彻夜难眠。他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周先生的话语,以及那份充满诱惑的承诺。他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,但心中的野心和对曾国藩的怨恨,却让他无法回头。
他开始暗中联络自己在湘军中的旧部,试图策反他们。然而,他发现,他的旧部们对曾国藩的命令,依然是言听计从。他们虽然对孟昭的遭遇感到同情,但却不敢公然违抗曾国藩的命令。
孟昭心中焦急万分。他知道,如果不能策反足够的旧部,他的计划便无法成功。
一日,孟昭收到周先生的密信,信中告知,他们已准备就绪,约定三日后,夜袭安庆,夺取粮草辎重。周先生要求孟昭务必在城内策应,打开城门,里应外合。
孟昭看完密信,心中一阵紧张。他知道,这是决定他命运的一战。成功,他将飞黄腾达,执掌兵权;失败,他将万劫不复。
他深吸一口气,决定放手一搏。他召集了自己最信任的几名亲兵,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。
“兄弟们,我孟昭戎马半生,到头来却被曾国藩无情打压。如今,周先生愿助我一臂之力,推翻曾国藩的暴政!我等若能成功,日后定当封侯拜相,共享荣华富贵!”孟昭激动地说道。
几名亲兵闻言,面面相觑。他们虽然对曾国藩的手段感到不满,但要他们公然造反,却也心存顾虑。
“参将,这……这可是造反啊!”一名亲兵犹豫道,“一旦失败,我等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!”
“富贵险中求!”孟昭沉声道,“你们若不愿与我一同冒险,我绝不勉强。但我孟昭,绝不会就此沉沦!”
孟昭的话语,激起了几名亲兵心中的血性。他们都是跟随孟昭多年的旧部,对孟昭忠心耿耿。他们知道,孟昭是真心待他们好,如今孟昭落难,他们也不能袖手旁观。
“参将,我等愿与您一同赴死!”几名亲兵齐声说道。
孟昭闻言大喜,他知道,自己终于找到了几个可以信任的帮手。
三日后,夜幕降临。孟昭带着几名亲兵,悄然来到了安庆城门附近。他们按照周先生的计划,准备在城内策应,打开城门。
然而,当他们靠近城门时,却发现城门处守卫森严,巡逻的兵丁比往日多了数倍。孟昭心中一沉,他预感到,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顺利。
“参将,这守卫太严了,我们根本无法靠近城门!”一名亲兵低声说道。
孟昭皱眉。他知道,如果不能打开城门,周先生的计划便无法成功。
正当孟昭焦急万分之际,城外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。周先生的兵马,已经开始攻城了!
孟昭心中一凛,他知道,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。
“兄弟们,随我杀进去!”孟昭拔出腰间的佩刀,怒吼一声,便带着几名亲兵冲向城门。
然而,他们刚冲到城门附近,便被一群埋伏已久的湘军将士团团围住。
“孟昭,你果然反了!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。
孟昭抬头一看,只见李元将军正站在不远处,冷冷地看着他。
孟昭心中大惊,他知道,自己中计了!
“李元,你……你竟然设下圈套害我!”孟昭怒吼道。
李元冷笑一声:“孟昭,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,能瞒得过中堂大人吗?你心怀异志,拥兵自重,中堂大人早已洞察。今日,便是你自取灭亡之时!”
孟昭闻言,如遭雷击。他这才明白,原来周先生根本就不是什么“被曾国藩打压的朝廷重臣”,而是曾国藩布下的一个陷阱!
他彻底绝望了。
“拿下孟昭!”李元一声令下,湘军将士蜂拥而上,将孟昭及其亲兵团团围住。
孟昭拼死反抗,但寡不敌众,最终被湘军将士拿下。他的几名亲兵,也全部被俘。
此时,城外的喊杀声也渐渐平息。周先生的兵马,在湘军的猛烈反击下,溃不成军,四散奔逃。
这场所谓的“推翻曾国藩暴政”的行动,在曾国藩的精心布局下,彻底失败了。
08
孟昭被押解至安庆府衙大堂。曾国藩端坐主位,面色沉静,目光如炬。李元侍立一旁,神情肃穆。
大堂之上,气氛凝重,孟昭被卸去甲胄,捆绑在地,往日的威风荡然无存,只剩下满脸的狼狈和绝望。
“孟昭,你可知罪?”曾国藩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孟昭抬头,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恨:“曾国藩,你设下圈套陷害我,又何谈罪过?!你才是真正的奸贼,心胸狭窄,容不得有功之臣!”
曾国藩闻言,并未动怒,只是平静地看着孟昭,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。
“孟昭,你至今仍执迷不悟。”曾国藩淡淡地说道,“我削你兵权,本是想给你一个反省的机会,望你能去除骄矜之气,洗心革面,日后仍可为国效力。可你却将我的苦心,当作是对你的打压,最终心生怨恨,与乱党勾结,意图谋反!”
“乱党?!”孟昭冷笑一声,“那周先生,分明是你曾国藩的人!你设下此局,便是为了引我上钩,将我置于死地!”
“周先生确是我的人,但他所言所行,皆是根据你的心性所设。”曾国藩的目光锐利如刀,“你若心中无反意,又怎会轻易被他煽动?你若真能大彻大悟,又怎会相信一个来路不明之人所许诺的空头支票?”
孟昭闻言,如遭雷击。他这才彻底明白,曾国藩的布局,并非仅仅是设下了一个陷阱,而是对他人性弱点的精准把握。他心中的骄矜、自大、野心、不甘,最终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“你所谓的‘功劳’,不过是你自吹自擂的资本。你所谓的‘冤屈’,不过是你掩盖野心的借口。”曾国藩的声音渐渐变得严厉,“你以为自己功高盖主,目中无人。你以为自己能号令旧部,颠覆朝纲。殊不知,你的骄傲,早已蒙蔽了你的双眼,让你看不清形势,听不进忠言!”
孟昭颓然低头,一时间,竟无言以对。曾国藩的话语,如同醍醐灌顶,让他猛然惊醒。他回想起自己过往的种种言行,想起赵元的忠告,想起自己在庆功宴上的张扬,一切的一切,都印证了曾国藩的判断。
他的骄矜之气,确实已显。他的野心,确实已生。
“孟昭,你可知,拥兵自重,谋反作乱,是何等大罪?”曾国藩问道。
孟昭沉默了。他知道,等待他的,将是死路一条。
“念在你曾为湘军立下战功,我曾国藩,并非滥杀无辜之人。”曾国藩的声音缓和了几分,却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但你勾结乱党,意图谋反,罪无可赦!来人,将孟昭押入大牢,三日后,斩首示众,以儆效尤!”
孟昭猛地抬起头,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。他没想到,曾国藩竟然真的要杀他!
“曾国藩,你不得好死!”孟昭发出了绝望的怒吼。
曾国藩并未理会孟昭的咒骂,只是挥了挥手。几名亲兵上前,将孟昭押了下去。
大堂之上,再次恢复了寂静。李元看着孟昭被押走的背影,心中感慨万千。他知道,曾国藩此举,并非仅仅是为了惩罚孟昭,更是为了震慑军中那些心怀异志之人,维护湘军的绝对忠诚和统一。
“中堂大人,孟昭一案,是否需要昭告全军?”李元问道。
“不必。”曾国藩摆了摆手,“此事只在军中高层传达即可。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,自己去掂量掂量,与我曾国藩作对的下场!”
“是,中堂。”
曾国藩起身,走到窗前,望着窗外渐渐升起的朝阳。他的脸上,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,只有深沉的忧虑。
他知道,孟昭只是一个开始。在这乱世之中,人心浮动,野心滋生。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,才能确保湘军的纯粹和强大,才能真正为朝廷平定天下,造福苍生。
“国藩用人,唯德是举。”曾国藩轻声自语,“若无德,即便有再大的才华,也终将成为祸患。”
孟昭的悲剧,正是曾国藩治军理念的最好诠释。
09
孟昭被斩首示众的消息,很快便在湘军大营内传开。
一时间,军中上下噤若寒蝉。那些原本对曾国藩的削权之举有所非议的将领,此刻也彻底收敛了心思,对曾国藩更加敬畏。他们明白,曾国藩并非薄待功臣,而是对任何可能威胁军心稳定、主帅权威的行为,绝不姑息。
安庆府衙内,曾国藩召集了所有副将以上的高级将领,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。
会议上,曾国藩并未提及孟昭的名字,也未直接批评任何将领。他只是重申了湘军的军纪,强调了将士们对主帅的绝对服从,以及同心同德、共赴国难的重要性。
“我湘军之所以能屡战屡胜,靠的不是某一个人的英勇,而是全体将士的团结一心。”曾国藩沉声说道,“我曾国藩,绝不允许任何人,以个人功劳凌驾于集体之上,更不允许任何人,心生异志,分裂军心!”
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将领,那深邃的眼神,仿佛能洞察人心。
众将领纷纷低头,不敢与曾国藩对视。他们知道,曾国藩这番话,是在敲山震虎,也是在告诫他们,孟昭的下场,便是前车之鉴。
“日后,凡有将领,在报功之时,务必实事求是,不可夸大其词。”曾国藩继续说道,“更要强调同袍之功,不可将所有功劳尽揽己身。若再有发现,轻则罚俸,重则降职,绝不姑息!”
曾国藩的这番话,让在座的将领们深感震动。他们知道,曾国藩不仅是在整肃军纪,更是在塑造湘军的军魂。他要让湘军成为一支真正忠诚于朝廷、忠诚于主帅的铁血之师。
会议结束后,众将领纷纷散去。他们心中的震撼,久久未能平息。
副将王虎,是曾国藩的心腹之一。他私下里找到李元,感慨道:“李兄,中堂大人真是高瞻远瞩啊!那孟昭,果然如中堂所料,心怀不轨。”
李元叹了口气:“是啊,中堂大人看人,向来是洞察秋毫。他曾说,一个人的品性,远比他的才华更重要。孟昭虽有勇武,但其骄矜自大,目无主帅,终究难成大器。”
“只可惜了孟昭一身武艺。”王虎摇了摇头,“若他能收敛心性,虚心学习,日后定能成为中堂大人的左膀右臂。”
“可惜,他被自己的野心蒙蔽了双眼。”李元说道,“中堂大人此番出手,虽然严厉,却是为了整个湘军的稳定和发展。杀一儆百,方能震慑宵小。”
孟昭的死,如同一次深刻的教育,让湘军将领们重新审视了自己的言行和心态。他们开始学着收敛锋芒,谦虚谨慎,更加注重与同袍的协作,以及对主帅的忠诚。
曾国藩也借此机会,对湘军的内部进行了进一步的整顿。他提拔了一批德才兼备、忠诚可靠的将领,将那些心存异志、或是能力不足的将领,一一清除。
经过这次事件,湘军的凝聚力和战斗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。将士们对曾国藩的敬畏和信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。他们知道,在曾国藩的领导下,湘军必将无往不胜,最终平定天下,再造乾坤。
而曾国藩,也通过这次事件,再次巩固了自己在湘军中的绝对权威。他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远见卓识和铁血手腕。
他知道,在乱世之中,一个强大的领导者,必须有足够的智慧和勇气,才能驾驭人心,掌控大局。
10
孟昭事件,在湘军史上留下了深刻的一笔。它不仅仅是一次对叛乱的镇压,更是一次对军心人性的深刻教育。曾国藩以其非凡的洞察力与铁腕手段,再次向世人证明了其卓越的领导才能。
自此之后,湘军将领们在曾国藩面前,无不谨言慎行,收敛锋芒。他们深知,曾国藩的目光如同鹰隼,能看透人心深处的野心与骄矜。每一次战功汇报,每一次宴席交谈,都变得更加谨慎与谦逊。功劳不再是个人夸耀的资本,而是集体荣誉的体现。
曾国藩也趁此机会,对湘军的选拔与考核机制进行了更严格的修订。他强调“德才兼备,以德为先”的用人原则,明确指出,一个将领的品德,尤其是忠诚与谦逊,远比其一时的战功更为重要。他宁愿舍弃一个拥有卓越军事才能却心术不正的将领,也要提拔那些虽然才华稍逊,却品德高尚、忠心耿耿的军官。
这种治军理念,使得湘军的整体素质得到了质的飞跃。将领们不再是各自为政、争功邀赏的土匪头子,而是一支纪律严明、团结协作、忠诚无贰的现代化军队。他们上下一心,步调一致,在后续的平叛战争中,屡建奇功,最终涤荡寰宇,为大清的江山社稷立下了不世之功。
曾国藩常言:“天下之事,利害常相伴。为政者,当远虑深谋,洞察人性。”孟昭事件,正是他“远虑深谋”的体现。他看到了一个将领在得意之时的骄矜,预见了这种骄矜可能带来的“拥兵自重”的潜在威胁,并果断出手,将祸患消弭于萌芽之中。
孟昭的死,无疑是悲剧性的。他曾是战场上的一员猛将,为湘军立下赫赫战功。然而,他最终却倒在了自己的骄傲和野心之下。他的故事,成为了湘军中一个活生生的教训,警示着每一位将领:权力与荣耀的背后,是更深重的责任与克制。若不能驾驭自身的心性,再大的功劳,也终将化为泡影。
在曾国藩的晚年,他曾与幕僚李元再次谈及孟昭。
“李元啊,你可知,国藩一生,最怕的不是强敌环伺,而是人心涣散。”曾国藩抚着长须,目光望向远方,“孟昭之流,若不及时遏制,他日必将成为军中之蠹。届时,纵有百万雄师,也难免土崩瓦解。”
李元恭敬地答道:“中堂大人英明,高瞻远瞩。孟昭一事,足以警醒后世,为将者当戒骄戒躁,方能善始善终。”
曾国藩微微颔首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他知道,作为一名统帅,有时必须做出一些冷酷无情的决定,才能维护大局的稳定。这种决策的背后,是沉重的负担和孤独的坚守。
曾国藩一生,都在与各种“骄矜之气”作斗争,无论是朝堂上的朋党之争,还是军营中的将领私心。他深知,只有保持清醒的头脑,坚定的意志,才能在乱世之中,力挽狂澜,成就一番事业。
孟昭的故事,最终成为了曾国藩领导艺术中的一个经典案例,被后世之人反复提及和研究。它不仅仅是一个关于权力斗争的故事,更是一个关于人性、领导力与治世哲学的深刻寓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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