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757年的冬天冷得邪乎，灵武城头的旗子冻得梆硬。

李泌搓着手站在城墙根儿底下，嘴里呼出的白气儿还没散干净，那边庆功宴的鼓乐声就飘过来了。

要搁平时，这种场合他准溜边儿走，可今儿个不行——皇帝点名要见他。

肃宗在龙椅上坐得四平八稳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，突然把酒杯往案几上一撂："李爱卿啊，这回平叛你居功至伟，想要啥赏赐尽管开口！"满屋子大臣耳朵竖得比兔子还高，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。郭子仪攥着胡子尖儿偷瞄，李光弼的筷子悬在半空，连端菜的小太监都支棱着脖子等下文。

李泌不紧不慢整了整衣襟，突然咧嘴一乐："臣别的都不要，就想借您大腿当会儿枕头。"好家伙！这话跟炸雷似的，惊得老宰相裴冕手里的烧鸡"吧唧"掉酱碗里了。肃宗先是一愣，转眼笑得直拍膝盖："你个李长源，还跟小时候一个德行！"

要说这李泌，打小就是个神人。六岁那年进宫，正赶上玄宗跟宰相张说下棋。皇帝指着棋盘问他："知道啥叫方圆动静不？"这小娃娃张口就来："方如棋局，圆如棋子，动如棋生，静如棋死。"好嘛，直接把当朝宰相给整不会了。玄宗乐得直拍大腿："这小崽子，将来准是当宰相的料！"

安史之乱那会儿，长安城乱得跟一锅粥似的。肃宗在灵武刚即位，头一道密信就派人往终南山送。李泌正搁山洞里打坐呢，拆开信就仨字："速来！"他拍拍道袍上的灰，牵出那匹瘦毛驴就往山下颠。徒弟追着问："师父您这是要干啥去？"李泌头都不回："没听说么？天塌下来得有个高的顶着！"

要说打仗，李泌确实有两把刷子。华州那场仗，他让士兵半夜学狼叫，吓得叛军以为闹鬼。陕州断粮那会儿，他叫人把最后半袋米倒进锅里煮，愣是让全军将士都闻了个米香。最绝的是范阳那出离间计，他让细作往史思明营里扔了双绣花鞋，硬是把安禄山父子给挑拨得自相残杀。

庆功宴上那出"枕膝睡觉"的戏码，明眼人一看就懂。肃宗嘴上说着"爱卿真性情"，心里门儿清——这是跟他要"免死金牌"呢！第二天天没亮，李泌就揣着道袍溜出长安城。守城的小兵揉着眼睛问："李大人这是要去哪儿？"他摆摆手："回山上喂我的仙鹤去喽！"

后来朝廷遇上难处，又三番五次派人去请。每回李泌都跟算准了似的，事儿一办完立马开溜。代宗年间有回他正在终南山采药，朝廷使者追到半山腰。他蹲在石头上啃着野果子说："回去告诉皇上，就说我李泌啊，早就是个死人了。"这话传回宫里，把代宗逗得直乐："这个老狐狸！"

司马光写《资治通鉴》的时候，特意把这档子事儿记下来。要他说啊，李泌这招比张良退隐还高明。人家刘邦追着张良问"为啥要走"，李泌倒好，直接躺皇帝腿上打呼噜——这谁还敢说他有二心？这就跟现在公司年会上，领导问你要奖金还是升职，你直接往领导沙发上一瘫："我啊，就想补个午觉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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